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钱理群:我的北大之忧,中国大学之忧(二)
2014-08-17 09:27:13 】 浏览:9047
 
quo;提升中国软实力”的国家战略。

这就说清楚了提出“中国学”的背景:中国在经济上高速发展,成为世界第二大国,却没有取得相应的文化第二大国的地位,由此引发了一种文化焦虑感。

真正具有创造性的学术新思想,必须建立在对社会发展的既定形态,对已有的文化知识体系,不断地反省、质疑与批判的基础上,大学文科应该与社会现状之间,保持一定张力。教育的独立和学术思想自由,恰好是蔡元培老校长开创的北大传统的核心。这也是北大历史中最深刻的教训之一:作为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北大学生,我们刻骨铭心的痛苦记忆,就是那个年代,学校的教育与学术研究,忽而为“三面红旗”摇旗呐喊,忽而为“文化大革命”冲锋陷阵,不但摧毁了学术,而且延误了几代人的青春。

实际上在五六十年代,提出文科教育为无产阶级服务的时候,同时就在倡导一种方法、一种学风,就是“以论代史”。立场在先,观念在先,结论在先,然后用材料来阐释,证明。这样的“以论代史”的“学术”,几乎耽误了北大文科二、三十年的时间。我看“中国学”提出课题,全是大而无当,结论在先,而且如此的急功近利,强调实用,要求速成、超赶,用大跃进的方式来组织学术,制造出来的,只能是学术垃圾。我们不说远的,就看看这些年大家都熟悉的中国的学报、学术杂志,尽管其中也不乏认真研究之作,但大量充斥的,却是空论、大论、泛论,东抄西抄的拼凑之作。我们就不难想象,这样的以论代史、急功近利的中国学,将怎样败坏中国文科的学风,并祸及下一代。所以我觉得“中国学”提倡为国家战略服务的学术,不仅关乎教育发展方向,同时它还是一个学术的问题,学风问题。我很担心,这样下去,不仅北大的批判传统会丧失殆尽,北大的学术传统也会遭到严重的伤害,而且很难弥补。

“中国学”提倡为国家战略服务的学术,不仅关乎教育发展方向,同时它还是一个学术的问题,学风问题。

创建“世界一流大学”的目标

我们再来讨论“国际化”的目标。2003年就已经提出了这样的目标,当时叫“与国际学术接轨”。我在文章里就指出,这就是要“以中国学术的西方化和美国化”为目标。我印象特别深刻的,是当时就有人提出“采取英语教学是学校体制完全跟国际接轨,实现国际化、现代化管理的必要条件”这样的高论,我在文章里也表示了担忧:“如果我们的大学教育也要削弱母语教育,那就是真正的民族文化危机了”。

当然2014年重提国际化,也有新的背景,就是前面说的中国已经成为世界第二经济体。因此,从表面上看,今天提出中国学,强调中国“主体性”,似乎是对前面说的美国化倾向的一个纠正,校方也是这样自辩的。但实际上它背后有两个问题:其一是很多朋友已经指出的,这还是隐含了一种生怕别人不承认自己的焦虑,为了要使西方肯定,就用西方的眼光来改造中国的学术,骨子里依然是“西方中心”。

其二,是我想补充的:西方的中国想象也是复杂的,除了希望用中国来证明西方优越性的西方中心论者之外,还有一种思路,特别是西方的左派,出于对西方文化的不满,对资本主义的不满,就把中国理想化,乌托邦化。这样的“主体性”还是建立在西方的“中国想象”基础之上,骨子里依然是“西方中心”,很难说是真正的主体性。这倒是很能说明2014年提出的“中国学”的内在矛盾和实质:它一面打着中国自信、中国主体性的旗号,一面却暗恋着西方,至少是不能摆脱西方主体性。

最根本的问题,还在“创建世界一流大学”的目标。这在2003年之前就提出了,不过在2003年那次改革里,是作为一个中心口号提出来的。我当时就对此提出了一系列的追问:“什么是世界一流大学?其标准是什么?这里的‘世界’是什么概念?为什么要以世界一流作为目标?为什么还要提出具体的时间指标?”听说2014年这一回提出的具体时间是2018年。那么,我就想提一个根本性的问题:“究竟谁要世界第一流大学,而且如此迫不及待?”是我们学者要吗?是北大老师学生要吗?那么,“他们又想通过什么手段、什么途径来达到这个目标?这样做就一定能达到吗?”这背后又有一个更根本的问题:“